难题

“大拇指不能跑到食指前面去，对，就这样。”语文老师抓着我的手，把我的大拇指向后掰。一年级的我急得满头大汗，木头铅笔被汗水浸得发滑，大拇指又不自觉地向前蹭。“哎呀，我不是才告诉你吗？写字时大拇指太靠前影响视线。”她抽出我手中的笔，自己握在手中：“注意看，应该这样握笔。”她低下头，在作业本上轻轻写下我的名字，柔顺的长发略过我的脸颊。微微地，很舒服，再拿起笔，才写了几遍，才写了几画，大拇指又不自觉地滑到了食指前。“怎么这么难呀！都教了好几遍了，小红也是，握笔姿势总是不对……”她捋了捋头发，也没有发火，只轻叹一声，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烫着，暗自安慰自己：“才一年级，过几年老师的这些难题自然就会消除。”就这么疑惑着又安慰着自己，我走过了小学的前几年。

“没有带音乐书和竖笛的都站起来！”年轻的音乐老师敲着桌子，连头上的发卡都气得有些微微颤抖。“刷刷。”二十几个同学嬉笑着站了起来。“早就说了今天有老师来听课，要把东西带齐。这是我第一次在鼓楼区开课呀！你们怎么……唉……”她低下头，红着脸，连翻好的衣领都显得有些暗淡，平时脸上闪烁的光泽也消失了。我们面面相觑，吐了吐舌头，也不说话，教室里就这么静着，静着。“难不成你们天生就与我作对？唉……难啊！”她轻叹一声，又慢慢走上讲台，缓缓开口道：“请带音乐书的同学把书翻到第十八页，拿出竖笛。”那节课讲了些什么我已记不清，只记得那天放学时又碰见了她，瞥见了她哭红的眼睛。“你们班学生好难教啊！”她若有若无地喃喃自语道。只是我们还小，不懂事，等上了中学一定会好起来的，老师也没有那么多难题了。我注视着她的背影，暗自想到。

“你们哪来那么多话呀！上个自习课都这样！”班主任从窗外探出头来。“你看看你们，都初三了呀！还这么多话，也不看看其他班多安静。”他扶着窗台，怒视着我们，黑色的眼眸中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火，走廊里寂静地只听见我们沉重的呼吸声。“难啊……唉……”他轻微嘟囔了一声转身回了办公室，只留下我们在寂静中低着头……

我恍然明白，老师的难题并不会随着我们的长大而消失，任何一道题都有解答，唯独我们是老师解不开的题。因为他们是老师，无时无刻不关心着我们，心系责任。我们是学生，我们总在顽皮的同时忘了他们，成为了他们的难题，也是爱的难题。

“你们家孩子写作业太慢，要改啊！”作为语文老师的妈妈拿着电话与家长说着什么，带着忧伤的面容。